及笄那日,天还未明,我就从噩梦中惊醒。
梦中的林煜背对着我,我绕到他身前,却见他眼尾泛红,簌簌落泪。
林煜鲜少哭,更别说哭成这般。
我慌了神,伸手就用袖子去擦,却怎么也擦不净。
我一直问他怎么了,发生了何事。
他只是看着我哭,并不作答。
见他这般,我的心好像也被一只大手攥紧,心痛难当。
他忽地抱了我一下,抱得很紧,而后松开我,走进了大雾之中。
我追着跑进去,却如何都寻不见他。
我在雾中唤他的名姓,唤到声语哽咽。
便是我威胁道若他不出来,我便再也不理会他,也是无用。
不可名状的慌惧袭上我的心间,我从梦中惊醒,额头沁出冷汗。
我连忙跑去寻阿娘,阿娘安抚我只是一场梦,陪我坐到了天明……
及笄礼结束,我见过正宾与赞者,绕到后堂,穿得厚实了些。
又披了林煜赠我的朱红大氅,大氅有个兜帽,兜帽滚了一圈兔毛。
林煜赠我时,说这颜色最是方便他在人群中一眼寻见我。
念及此,我笑出了声,阿娘正巧经过,见状将大氅的系带仔细绑好,帮我戴好兜帽,又打趣了我两句。
阿娘将一把伞塞到我手中,“今日外头雪大,别叫雪落身上寒了身子,也省得煜哥儿心疼。”
我嘟嘴嗔唤了她一声,“娘!”
“哈哈哈,好了,去吧去吧。”她轻轻将我推出几步,“早些回来。”
我应了好,撑伞而去,我想待见到林煜,我要与他说终于及笄了,不必再等。
快走到林府时,我见得林煜翻身下马,一边喊着林煜一边往他那处跑。
待我跑到他跟前,我想如从前扶着他缓缓气儿,他却避开了。
我愕然,抬首看他,他也正垂眼看我,只是那神色,好似我是一个不相干的人。
“何事?”
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,因着今日寒冷,结出了白雾。
眼前人,确实是活生生的人,没有消失不见。
我猛地想起今日的梦,看向这般的他,冷意侵遍周身,笑得有些艰难,“我今日及笄了,你家爹娘何时方便,可以讨论你我的婚事了。”
他听我说完,没有预想的欢欣,神色淡淡。
这样的林煜,我真的不认识……
“不必了,宋杳。”
他拒绝了,甚还连名带姓地唤我。
我怔住,“不必了是何意?”
他不耐地呼出口浊气,“意思是,我要退婚。”
他没有多说什么,转身进了林府,吩咐下人关上府门,别让无关人等进府。
雪下的愈发大了,夹着风来,风声呜咽,像在为我唱悲。
又过了一会儿,林家父母回来,问我为何不进府,怎一人在这哭。
我忙将脸擦净,笑说今日不太方便,改日再来。
撑着伞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,再无来时的心境。
回到家中,阿娘问我怎回的这般早,可有见到林煜。
我抱着阿娘哭个不停,阿爹在旁急得转圈。
“祖宗,你这是怎么了啊?”
我与他们说了林煜要退婚。
阿爹气的吹胡子瞪眼,要去理论。
阿娘拉住他,“何必冒雪去论,既要退婚,总要来的,这林煜既如此待杳杳,退了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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